传奇地标变“城市会客厅”新工体如何“新瓶装老酒”？

  《共同体》是中国之声决胜时刻联合体育大生意推出的体育商业主题对话节目，以“求同存异，聊聊大家共同关心的体育热点话题”为口号，每周一期，逢周五晚上10:00于中国之声《决胜时刻》栏目期间播出。

  2023年是国内的专业足球场启用年，六座专业足球场成为本赛季中超球队的主场，当中包括从综合体育场改建而成的北京工体、上海八万人等国内的著名体育场。体育场改建是长期趋势，国外西甲豪门皇家马德里的主场伯纳乌球场即将完成翻新，国内十五运会在即也会带动一批场馆翻新工程。和新建一座体育场相比，改建体育场要考虑的因素有什么差异？

  12月15日，第143期节目讨论改建体育场的门道。参与的三位“闲话者”是中国之声记者张闻，中赫工体副总经理宓宁，体育大生意新媒体运营总监张冰。

  张闻：张冰，听说您今年去了不少新落成的体育场，包括完成改建的北京工人体育场。今年工体首秀的时候我也在现场，对新工体有一种既熟悉又新鲜的感觉。当时跟北京国安俱乐部沟通时了解到，这是球队的“新四合院”，同时又会保留一些老的建筑风格。张冰，您对新工体以及今年去过的其他改建场馆，有什么新旧对比的体会？

  张冰：今年我去过的新体育场还有厦门的白鹭体育场、大连的梭鱼湾体育场等等。不过这两座场馆都是全新拔地而起的，谈不上新旧对比。而新工体像您所说，确实让人耳目一新。在新工体举行首场正式比赛前，我也提前“探营”感受了一下。当时从球员通道直接走进场里，确实有置身于欧洲知名球场的感觉。后来新工体首秀我也去了，新工体看球的视角、距离、后排所感受到的声音聚拢效果，比起老工体强了不少。

  当然，新工体还保留着很多老工体的元素。包括整个外立面仍然是当年的感觉。我觉得新工体的改建还是挺成功的。数据也证明了这一点，今年中超联赛工体的上座率高居各比赛球场之首，甚至从亚洲范围来看也是名列前茅。新工体有一些不错的服务球迷的小细节。例如座椅背后有个杯子架，又例如主队球迷专属的北看台的角度，和其他看台角度不一样，有利于主场球迷增加欢呼气势，进一步强化主场优势。

  张闻：我们大家都知道，体育场改建其实是一个动态的过程。那些鼎鼎有名的历史悠远长久球场，往往都经历过多番大修小补。像足球豪门皇家马德里的主场伯纳乌球场，也即将正式完成翻新。据说这次翻新耗资达10亿欧元，听上去比新建体育场也差不多少。宓总，翻新老体育场一般有什么目的？

  宓宁：我还是拿工体作为例子吧。我们说的工体翻新，其实正式项目名称是“北京工人体育场改造复建项目”。这个正式名称折射出一个信息：工体的改造其实是一次关于城市文化延续的探索。工体已经存在了六十年，其建筑的物理常规使用的寿命已经迎来尾声。这时候刚好即将进入北京“十四五”规划时期。在新规划的过程中，以工体的历史和地理位置而言，其一静一动都与城市的脉络、发展以及城市人的生活息息相关。

  最终工体采用改造复建的方式来焕新。因为结构安全的原因，工体需要推倒重建。但是从城市文化延续的角度来说，工体实现了六十年后的升级换代，迎来新生的状态。工体所蕴含的城市记忆、人文内涵，仍将在新的体育场馆中延续。所以工体翻新其实是从城市文化、人文记忆的基础上展开的。

  张闻：宓总对工体翻新的解读包含两个侧面。一种原因是从情感和文化传承上，北京需要这座老体育场，需要继续在城市里保留这个地标，而不是只留下城市记忆；另一方面，这座城市还需要一座功能更强大的体育场，满足当代体育受众的需要。正如张冰刚才提到的杯子架这个细节。将近三十年前的甲A时代，球迷可能没有进体育场买吃买喝的习惯，而现在赛事期间的餐饮销售已经很常见，新工体就为球迷的吃喝便利提供了一个贴心的设施。单单是一个观众小需求就折射出时代的流变，更别说体育场作为一种综合性大型建筑，对功能更新会有多大的要求。

  时下涉及到体育场建设或升级，大家经常提到现代场馆、智能场馆等概念。究竟当下的体育场升级，主要旨在完善哪几个方面的功能？

  张冰：刚才主持人提到的伯纳乌就很典型。这一次伯纳乌改建从2019年开始动工，但实际上皇马主席弗洛伦蒂诺在2000年首次担任皇马主席的时候就已经提出相关构想。他的核心想法在于，让体育场成为一个不仅在比赛日、而是天天都会有客人造访的休闲中心。

  这个理念与当下各种体育综合体的建设思路基本一致。粗略来说体育场功能升级会针对这些方向。首先是观众扩容，像伯纳乌翻新后观众容量从8.16万增加到8.5万；然后是功能扩展，例如新伯纳乌采用了可伸缩草皮，提升场馆举办演唱会或其他活动的便捷程度；还有就是商业服务体系的调整，包括包厢、餐厅、广告展示区域的设置；还有一种原因是近年全球场馆建设都比较在意的绿色环保，涉及到ESG、节能减排等细节；最后是智能技术的运用，例如体育场内的网络接入、订场以及其他客人消费系统的设计。

  张闻：宓总，工体改造的硬件升级有哪些。我想到一点。中超联赛最近在讨论是否要从自然年赛季改为跨年赛季，但背后涉及到一个问题是北方天气冷，草坪受冻后质量会打折扣，所以跨年赛制之下冬季办赛很有挑战。新工体是不是考虑到相关细节，例如像不少欧洲俱乐部的球场那样草皮下有供暖系统？

  宓宁：有相关设计。新工体除了取消跑道之外，整体按照国际足联关于专业足球场的有关标准进行设计和施工。它不仅满足承办国内赛事的需要，也在各种硬件设施方面对标国际顶级赛事，包括世界杯半决赛在内的高规格赛事都能承办。

  至于您提到的草坪，确实有通风供暖设备。整套地下的草坪维护系统就像彩虹蛋糕一样，整合了快速排水、自动喷灌、低温加热、真空通风等多种功能，确保草皮健康生长。当遭遇冬天低温天气时，草坪加热系统也将助力草皮的生长维护。当年老工体没有这些配置，现在草坪升级后，成为工体和俱乐部“心尖尖上的宝贝”。

  张闻：换句话说，如果工体没有升级，冬天踢球草皮很有可能会冻上。而现在升级后有了通风供暖系统，新工体就能支持中超跨年赛季的需求了。这就是场馆翻新后带来的变化。

  张闻：我们从始至终在聊改建翻新，既然是改建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不是从零开始。显然，如果我们在一片空地上建一座新体育场，操作的自由度会比较大，通风供暖的设计、要不要加个伸缩顶棚，这些设计要素整体来说都能轻松实现。但改建则面临着原有设置限制改动范围的挑战。像我了解到新伯纳乌的草坪，有点像麻将机，有机器会把草坪拆成一排排收起来，以便体育场承接别的活动。这个草坪改造困难还是挺大的。宓总，工体改建过程中有什么大挑战？

  宓宁：工体改造复建的最大挑战，可以总结为八个字：传统外观、现代场馆。新工体的目标是同时兼顾这两方面。传统外观指的是根据北京城市规划以及复建项目的定位，新工体需要保持老工体的面貌。也就是老工体拥有的轮廓、高度、比例、主要建筑元素、整体外观色彩，都要在新工体上延续。

  现代场馆则比较好理解。我们大家都知道新工体在原本6.5万个座位的基础上增加到6.8万座，然后设备、设施、疏散动线等都作出了适应时代的调整，包括卫生间、餐饮等功能区域都有了新的配置。新工体有那么多“新”的地方，但我们依然要重现老工体的比例、色彩，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我们的场馆设计包括了不少限制条件。

  经过大家的努力，我们克服了八字挑战。一些具体小细节可以和大家伙儿一起来分享一下。例如设计团队找到了一种绿色环保的清水混凝土材料，它可以呈现出简约、自然、稳重的形态，从而以最朴素、最原始的素材还原老工体的风格。这种材料实际上的意思就是现代与传统结合的体现，材料是比较新型的，但让我们实现了传统外观的呈现。

  张冰：伸缩草坪并不是伯纳乌首创，之前托特纳姆热刺的新主场也使用了类似技术。但是因为热刺是完全拆掉白鹿巷球场后再重建，所以能规划出比较理想的草坪安装流程。最后整个球场草坪划分为三块，收纳的时候能储存在一个专门的室内停车场。

  而伯纳乌是翻新工程，有一些主体不能动，导致安装和收纳草坪的空间都不是很充裕。所以最后伯纳乌才用了主持人所说的“麻将机”方案，整幅草坪由六幅长条形的草皮拼装起来。收纳的时候，草皮以自下而上堆叠的方式，放置在一个又窄又深的温室中。要重新拼接的时候草皮就逐一从温室中推到地面，正如麻将机洗牌后、把麻将排成一长条从桌底下推到桌面的感觉。

  张闻：伯纳乌作为世界知名球场，不但在这次翻新中提高了现代化程度，另外球场与俱乐部的文化也深度结合。这让我们联想到，像这些职业俱乐部的标志性主场，是不是在翻新过程中会考虑到一些细节，去增加主队的优势？

  宓宁：对于新工体来说，很典型的例子是北看台的处理。在新工体起初的设计的具体方案中，将看台设计成一个完全对称的环形。这个设计大家也觉得挺好，不过还希望进一步强化主场氛围，于是将北看台改成一个连续看台。现在北看台的座位有1.5万个，在过去一个赛季获得不错的口碑，发挥出主队球迷专属看台的作用。从整个赛季我们对球迷的回访以及一些活动上获得的反馈来看，球迷对连续看台所呈现出的完整性比较满意。像北京国安著名的京狮TIFO，就是在北看台拉起来的。

  张闻：我认为这个改动的过程还是会有挺多困难。俱乐部要花心思引导球迷适应新的北看台，创造新的北看台文化。所以旧体育场翻新后，不仅设施变新了，体育场文化也会在传承的同时得到创新。

  有时候球迷未必都认同球场“新”的方面。例如听说有皇马球迷不满意新伯纳乌的椅子变窄、洗手间变少。这可能是由于球场翻新是在一块既定的地面上进行的，有些新设施的出现会冲突到其他设施的建设。伯纳乌就可能是考虑到增加包厢搞创收，而调整了洗手间配置。球迷提出要求后，有时候球场也会作出相应的反馈，所以大翻新之后，其实还会有不少小调整。正如工体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翻新了。

  宓宁：在这次改造复建之前，工体的六十年历史中进行过四次加固。基本上每一次加固对应着一次大型赛事活动。这些大型赛事对承接场馆会有一些技术指标要求，推动加固、调整工作的开展。例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时，工体针对其顶层看台的结构特点做了结构加固。

  我觉得比较完美的是，工体在六十年结构寿命到期的时候，赶上了一个更大范围的城市更新的背景。表面上看，工体的改造复建是一座单体建筑的改造，而在政府的顶层规划当中，新工体实际是一个更庞大的城市改造计划。计划中包括了十多万平方米的开放型城市公园、三万多平方米的湖面。因此我很喜欢刚才张冰提到的一句话，体育场馆的使用既包括比赛日，也包括日常。新工体通过高质量的改造更新，为观众带来更好的比赛日体验；同时在非比赛日，它超越了足球本身，创造了更多丰富的场景。当中包括文艺演出、大型演唱会，也包括市民日常在新工体的娱乐、休憩、放松。

  张闻：我们已提到，体育场的升级是动态过程，并不是一次改建完成后球场就不再动工了。两位认为，未来体育场会有哪些持续升级的思路？

  张冰：我今年去的两座新体育场白鹭体育场和梭鱼湾体育场，说实话都有一些要持续改善的地方。譬如说交通层面上，新体育场的轨道交通或者公交接驳暂时不太方便。另外商业体的建设也暂时还没完全完善。毕竟是新体育场，交通和商业都是要在今后的日子里重点运营。

  张闻：说到商业，工体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，就是它本来就地处城市商业中心。大家过去也常去老工体吃饭、娱乐甚至泡泡吧。我们始终相信新工体会保留这些功能，不过现在暂时还没看见。宓总，新工体明年会带来什么惊喜？

  宓宁：是的，交通、商业等配套需要逐步配置。对于工体来说，地铁马上就要来了，17号线将于年底开通。明年还计划通车3号线，同样有设置工体站。另外，约十万平方米的城市公园和新增近二十万平方米的特色商业空间，明年会逐步开放，包括一系列的商业形态进驻。到时候新工体会更加匹配于城市核心区的需求，无论是传统的体育内容，还是其他文化生活、夜经济等，商业形态会很丰富。我们始终相信新工体能成为北京文体名片的惊喜。

  张闻：期待明年去工体的时候就能看到各家新店开张，让我们不仅能在工体度过开心的两小时看比赛时间，还能度过开心的一天。

  今天和两位聊天也十分开心。体育场堪称“城市会客厅”。厅里既挂着一些“老古董”，让我们大家都知道祖上传下了很多宝贵的遗产。同时我们也会把新的设备加入进来，让厅堂更加舒适、智能。可见，体育场的翻新和改造，就是一个保留民间传统文化基础上做创新的过程。感谢两位今天参与我们的讨论，我们下期节目再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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